Your Chinese SUCKS! （Ⅱ）

警告！以下內容為非常冗長與沉悶的閃光文，而且還是一點都不令人羨慕或欽佩的自閃自讚！
請自行斟酌是否要繼續閱讀下去，閱讀中若有任何不適、噁心、暈眩、嘔吐，
請不用就醫，直接關閉此網頁，並打開新聞看半小時即可。

國中時期，老媽針對死不唸書的我制訂了一個政策，
那就是每天9點到10點把我關在房裡，強迫我看一小時的書。
想當然耳，我的房裡不能夠擺漫畫，否則這一小時一定會變成漫畫閱讀時間，
不過正所謂山不轉路轉，我在房裡擺了幾本古典小說，這些書在老媽眼中看來不太像是閒書，
於是這些時間裡我就常常都是在讀三國演義、水滸傳等等小說。
跟漫畫相比，這些書當然顯得氣悶，但是跟課本比卻又好過不知多少；
就這樣，我在國中就看過了所謂的「四大奇書」（上面兩本加上西遊記和金瓶梅），
而且有不少部分是看到爛熟，只差沒有背下來而已。

或許有人會問，你房裡可以擺金瓶梅喔？那是A書耶！說這話的人肯定沒看過這本書。
首先，書是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，而且內容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，
因為真正有色情內容的不是金瓶梅，是「金瓶梅詞話」。
金瓶梅裡每當有讓讀者瞳孔放大、血脈賁張的段落出現，最後卻往往是以「一夜無話」帶過，
這個「一夜無話」如果是在《水滸傳》裡出現，效果等同於今日電影的時間切換，
但在金瓶梅裡，卻是用來當成「馬賽克」；換句話說，金瓶梅不是A書，了不起算是R書而已。

高中時代，我開始讀很多西方小說，不過我也對中文保持著興趣，除了看小說以外，
我也開始看四書、老莊、詩經等等，甚至還發起書呆子氣，開始背起書來，
當時我已背下整本老子（五千餘言而已，不多），還有過半的大學、中庸，加上幾十篇詩經。
很自然地，我的國文成績一向都不錯，但是也沒有真的好到哪裡去，至少不常考最高分，
加上當時又看哲學又研究電腦的，一般的高中生哪會學這些？於是乎，高中的我自是目中無人、氣焰囂張。

到了高三，我已經完全不想把心思花在無聊的學校課業上，因此希望能畢其功于一役，
直接靠推薦甄試搞定大學問題，當時推甄才第二屆，錄取名額只佔全部的5％左右（知道我有多老了吧），
不知為何，當時的我雖然醉心於哲學，但卻報考了中文系，而且沒有報政大中文（我的成績可以報），
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報了東吳中文。之所以沒有報哲學系，並不是因為就業考量（中文系也沒比哲學系好到哪裡去吧），
而是我當時就有一個想法 — 唸大學不要唸自己最有興趣的科系，否則會搞壞胃口。
這個想法在日後居然一再地被證實是對的，甚至獲得了很多中文人和哲學人的認同，
大家聽了以後紛紛說「沒錯！」，然後接著又說「我就是深受其害的一個例子...」。

雖然我大學讀的是中文系，但我並沒有花多少心力在中文上，而且成績其實並不好。
一般中文系著重的是語音學、聲韻學、訓詁學等「小學」，詩詞曲則次之，小說更是末學之流。
跟我的「老本」剛好相反，加上老師的教法古板又充滿獃氣，我便也懶得花時間去聽課，
有不少學分都只靠借筆記而沒上過幾次，更有只去過期中和期末考兩次的課。
當時我最常跑的是哲學系和德文系，我和德文老師的關係比跟中文老師更好，
更被笑稱是「中國德文哲學系」的學生。也因為如此，我的中文寫作在大學時代幾乎是沒有進步的，
時至今日，我靠的全是中學時期的老本，當然風格和文思容或有不少心得與變化，但底子並沒有什麼長進。

講了這麼長，閃了這麼久，我到底要講什麼？
事實是，不論是在高中或大學，我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「中文很好」的人，
我認為我的中文只是「詞尚達意」而已，比起我心中的那些好作家相差豈止以道里計。
直到我出了社會、投入職場，赫然發現我這沒幾兩重的一點墨水居然淹死了許多人，
這整個社會的中文程度差到讓我心驚，我在編輯界的同輩裡居然沒碰過任何一個中文夠好的人！
我所謂的「夠好」並不是很主觀的標準，而是我常說的「正確、通順、合邏輯」而已，
或許因為我一直從事的都是雜誌的編輯，比起書本來說當然比較不會對文字那麼錙銖必較，
但這幾點應該不是過份的要求，不要說是編輯，一個學了多年母語的人不是都應該要有這種程度嗎？
但翻開今天的報紙，打開我們的電視，看看網路上數不清的部落格，我真的太少看到可以做到這幾點的人了，
我的標準已經下降到了可怕的地步，只希望能看到把「的」和「得」分清楚的人，結果....

舉個例子吧。打開電視，新聞主播和記者講的話常常讓我聽到生氣，
我前陣子聽到某台記者在連線報導時說了一句「顏清標因為身體忽然不適，於是進行了一個住院的動作....」，
天啊！「住院」乃是一種持續性的狀態，怎麼會是一個「動作」？
但是「動作」這個字眼卻一直在各台的記者、主播、談話性節目中出現....

再舉一個我也很討厭的例子，新聞裡老喜歡講「多出X倍」的字眼，但是卻都是亂講一氣。
當記者說「成長（或多出）兩倍」之時，指的是100變成了200，根本就不是原來的用法，
或許有人會說「聽得懂就好了嘛」，但是我卻想反問，如果這樣講也可以，那「成長兩成」是什麼意思？
如果「成長兩成」是變成原來的120％，那「成長兩倍」不是應該要是原來的300％嗎？
這不是錯字，是沒有邏輯，語言的不好不只是錯字，更是在懂不懂得自己在講什麼，在於有沒有用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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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今晚吃的很開心，小花得男朋友很好笑耶，下次在去吃」
「臭丹尼遇到阿ㄆ一ㄚ是隻貓，現在好像又變回人了，哈哈哈~」
「這裡的牛肉麵飯量充足，非常划算」
「我最尊敬的爸爸是位會計師」
「清道夫不求回抱的行為令人拍手叫我」
「清道夫是一個渺小的偉大啊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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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這些文字我之前在另一篇文章裡引用過，都是我在網路上看到的，卻也常常是我們每天所讀到的，
這裡面的問題之大已經到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講的地步。
比起來，余光中對於「中文西化」的憂慮反而顯得是一種奢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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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 本校的校友對社會作出了重大的貢獻。
(二) 昨晚的聽眾對訪問教授作出了十分熱烈的反應。
(三) 我們對國際貿易的問題已經進行了詳細的研究。
(四) 心理學家在老鼠的身上進行試驗。

不管是直接或間接的影響，這樣的語法都是日漸西化的現象，因為中文原有的動詞都分解成上述的繁瑣片語了。前面的四句話本來可以分別說成

(一) 本校的校友對社會貢獻很大。
(二) 昨晚的聽眾對訪問教授反應十分熱烈。
(三) 我們對國際貿易的問題已經詳加研究。
(四) 心理學家用老鼠來做試驗。(或：心理學家用老鼠試驗。)
摘自〈中文的常態與變態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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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我太老派，但卻總是憂心，文字之所當然，是否已然不在？

延伸文章：當掉書袋是掉書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