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氛就是一切！ — 20世紀少年+怪物（無雷）

我是一個愛看漫畫，卻不常看漫畫的人。
依稀記得在幾年前（應該是2005年吧），公司裡來了一個暑期實習的大學小女生，
大家在聊天時談到了《怪物》這部漫畫，當時是我第一次聽到這部漫畫的名字，
我看到了那個女孩子的眼裡透出一股特異的光芒，她真的「崇拜」這部漫畫，
雖然其他的人也對這部漫畫讚不絕口，但是我卻特別是對那個女生的眼神感到有印象，
因為這在大家的口中是一部跟好笑、浪漫、漂亮都全不相干的漫畫，
於是我便租了前幾集回家看...


其實第一集並沒有很打動我，不過倒也沒有讓我不想看下去，
但是隨著劇情的演進，我逐漸被那股神秘的氛圍所吸引，
尤其是當那個帶有一點陰森感的「童話」出現時：


「童話」在我以往的概念裡，都是用來進行「正面教化」的素材，
雖然前幾年時有出了一本什麼《令人戰慄的格林童話》這種反例，
但是我看了後也只覺得內容噁心而已，稱不上有讓人「戰慄」之效。
但是「Johan」這個小男孩的童話卻讓我深深感到一種不舒服，
小男孩被惡魔附身，把碰見的人一個個都吃了，最後沒有人認得他是誰，
「約翰，明明是那麼好聽的名字」。


單看這個童話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，但是把這個童話放在《怪物》裡，
從童話裡的小男孩約翰演化成真實世界裡的大魔頭約翰，
這裡面有一條很詭異的心理變化路線，讓人覺得不舒服，
讓讀者好像可以窺見約翰的內心一樣，
當我們讀到了這些，也就意識到了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心理結構。

上禮拜，透過電影預告的介紹，我開始看了浦沢直樹的另一部漫畫：


原本，我以為《怪物》的氣氛塑造已經極為成功，
畢竟它讓我見識到了漫畫的一種全新的可能性，
但是我不得不承認，「朋友」比起「約翰」來更可怕，
因為約翰就像是佛地魔，很強，但就是一個很強的魔頭而已，
但「朋友」卻是一個普通人，他的「惡」比起誰都大，
但是他的動機、面目、心理狀態卻都只能在一群小學同學的兒時經歷中找尋：


忽然間，漫畫裡不斷穿插著的兒時回憶成了陰森的黑暗故事，
每個部分都可能隱藏著朋友相關的片段。
當然，朋友是抄襲了賢知他們「預言之書」裡的情節來製造世界災難，
但這點對我來說並不覺得可怕，大型機器人、病毒都不可怕：


光是「殺人情節」，其他的漫畫也辦得到，
但是浦沢直樹成功的是把「殺人情『結』」講得很好，
從大魔頭實際的冷酷殺戮中，浦沢直樹隨著劇情逐漸描繪了他這麼殘忍的原因，
而這些原因其實很多都不特別，不特別到讓人感到一種卡夫卡式的荒謬。

整套漫畫中，讓我感覺到「浦沢直樹式的不舒服」的，是虛擬實境裡的兒時回憶。
明明是跟櫻桃小丸子一樣的懷舊故事場景，但是氣氛卻無比詭譎，
朋友到底會出現在哪個部分？哪裡隱藏了秘密？為什麼不能偷看棉被後面的腳....



很多人批評裡《怪物》最後約翰的心理描述得不自然，發展也太牽強，
《20世紀少年》也有類似的問題出現，這些我都同意。
但是這些都瑕不掩瑜，因為在浦沢直樹的漫畫裡，氣氛就是一切！
沒有人（以我極為有限的漫畫閱讀經驗而論）可以把人類心理像他那樣講得既活靈活現又陰森詭密的，
《怪物》和《20世紀少年》裡最大的共通點，不是賢知和天馬那拋棄一切完成使命的相似性，
也不是大魔頭擁有曲折而魔幻的成長心理，而是「過去的記憶」在「未來」所呈現的象徵意義！
浦沢直樹真的非常善於利用這點，他既可以把大魔頭的黑暗面藉此表現出來，
卻又可以讓主人翁和配角們無比的勇氣和毅力也因此表現。
因為想要彌補過去，所以賢知創作了傳頌於人們口中的歌曲；
因為想要彌補過去，所以青蛙仔願意赴湯蹈火，用命去救人。
這真是一套很棒的漫畫，甚至比《怪物》更棒，
有時候看得自己汗毛直豎，卻又不想停手，
有時候看得心裡熱血沸騰，真想跟賢知一起大聲唱歌。
而且細節處理得又好，伏筆暗藏在許多令人意想不到之處，
首尾的貫串相當成功，令人不敢相信畫了八年之久，
感覺上應該是真正的「從一開始就全部都想好了」（不像J. K. Rowling的鬼話），
這是一部經典，沒看過的人該去看看，
或許你會不喜歡，但更或許你會開啟一個完全不同的新想像空間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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